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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俩苦难旅行环游世界,到底是自己的修行,还是别人的笑料?

高大师 户外探险OUTDOOR 2022-07-08


哥俩计划通过“苦难旅行”的方式,走遍195个普遍承认的国家。挺过父母的不解,键盘侠的谩骂,数不尽的苦难,最终,旅行不过是生活的一种方式。


儿行千里,父母担忧


当李书刚得知儿子李新咏即将穿越南美洲的一个暴乱区的时候,本已平静的内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。(本文所有图片均由《暴走一九五》提供)


当时,李新咏和张明这对搭档,正在哥伦比亚南部搭车前往下一个国家厄瓜多尔的途中,结果就遇上了“暴乱”。


直到事后两人也无法定义那到底是一场什么运动,唯一知道的是他们在反对政府。暴乱分子把路封了,而这条公路是向南的唯一国道,要想搭车只能走这条路。哥伦比亚南部城市,考卡省首府波帕扬陷入瘫痪。军警严阵以待。



路上随处可见石头、木头、大树、啤酒瓶子等设置的路障,有时甚至一辆货车横在路上。暴乱分子都用头巾把脸裹得严严实实,只露两只眼睛,装备着砍刀。所幸,无论是军警还是暴乱分子,都没有枪。



用谷歌翻译当地的新闻,得知这场暴乱的原因始于警察与当地矿工的一场冲突。搭车是不行了,问了所有的大巴车,也不行。


这时旁边的两个摩的司机围了上来,说是骑摩托走小路可以通过。李新咏和张明不想多耽搁时间,他们决定明天就坐摩的走过这段危险的路程。


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,两人心里都没底。张明遇见过尼泊尔的骚乱,大巴车被游行示威者堵住;遇见过印度全城断网,他所住的区域里,教派人员烧杀抢掠;两人搭车游非洲时,在埃塞俄比亚,大年初一总理辞职引起骚乱,全城封锁无法进出……


即便经历过这些,此刻两人心里还是没底。



第二天一早两人租了两辆摩的向南进发。遇到第一个检查站,要检查两人的包。李新咏心脏怦怦乱跳,心想,他们能“起义”就能本着正义的名号抢走你外国人的东西,昨天放火没人管今天就敢杀人。


张明当时想的是,如果被他们发现包里的DV,被怀疑为记者,“然后就,宰了”。


但两人控制住内心的恐慌,灵机一动,强颜欢笑着开始与暴乱分子进行交流,伴随着勾肩搭背的动作,甚至与他们合影,气氛瞬间缓和了。检查人员搜查过后,没有发现武器,就放行了。



实际上一路上遇见的暴乱分子都很友好。两人乘着摩托车在大路旁边的小路间穿行,只有在经过第二个检查站时,遇到点风波。一个貌似头目的人拿着矿泉水瓶子和管子,从摩托车里抽出了一瓶油作为“过路费”,对,不要钱,要油。


而最危险的却是,在穿越了封锁路段后,李新咏被警察投掷的催泪弹随风飘来的烟迷得涕泗横流。


兴致来了,下车让军警配合着拍张照。


与此同时,远在万里之外的李书刚和妻子寝食难安,夫妻二人失眠了一夜。第二天看到李新咏的抖音更新了小视频,才得知儿子没事。


事后,张明在自己的公众号里写到:如果不出来环球旅行,就不会碰到这些事情,也就不会懂得和平的珍贵和来之不易。我们不是生活在和平的时代,我们是生活在和平的国度。


刻意的苦难旅行


再次见到李新咏,是在北京钟鼓楼旁边的一处小四合院里。新搭建的二楼木板房里,出门就能看见钟鼓楼。刚和搭档张明完成南美大陆从北到南搭车旅行,回到家还没待几天,两人就来到北京忙活——他们的旅行纪录片《暴走一九五》正在剪辑中。


左为李新咏,右为张明。


两人正在补录镜头,李新咏对着张明拿着的单反,盘腿坐在沙发上,说道尽兴处,不忘顿一下,故弄一下玄虚,镜头感十足。从他的言谈举止,你丝毫看不到他是一个97年的小鲜肉。


他对着镜头在说一件“中国女孩在迪拜突发疟疾不治身亡”的旧事。当时是2018年初,一名被公司派驻非洲的中国女孩到迪拜参加一个展会,突然感觉身体不适。


女孩以为是普通感冒,就没在意,但6天后病情加重,昏迷不醒。经过医生诊断,女孩的病情已发展为严重的脑型疟。


由于当地缺乏奎宁和青蒿素等特效抗疟药,女孩最终不治身亡。


李新咏形容,“朋友圈当时都转疯了”,都想帮助女孩找到药。当时李新咏和张明正在中非的卢旺达,浑身被蚊子叮得都是包。吓的两人赶紧去当地的医院检查身体。所幸无事。



这件小事,包括上面提到的遭遇暴乱,都只是李新咏和张明的“苦难旅行”的小小缩影。


何为“苦难旅行”?


这个概念源于大学时李新咏偶然接触到一个叫做“虐行志”的活动——不带一分钱,以极致穷游的方式走完规定的旅程。所有人到了出发点,钱包全部上交,用胶带缠起来放进车里,就出发了。全程通过给饭馆、旅馆打工的方式解决吃住的问题。


从此李新咏就对这种旅行方式着了迷,在尽量减少支出的情况下,一路搭车到欧洲,然后又和张明结伴从北非搭车到南非,再到这次的搭车纵穿美洲大陆。主要的住宿方式是搭帐篷,运气好会被司机拉到家里,管吃管住;尽量维持极低的物欲,吃穿不讲究。


在阿拉斯加的冰天雪地中露营。


环球旅行者越来越多,李新咏和张明的圈子里有不少。曾跟张明在北非遇见过好几次的一个女性旅行者,在搭车途中,后座的男子冲她“打飞机”,但是能搭到一辆车实属不易,只好强忍.


在土耳其搭车时,与张明同行的一个男性旅行者,由于坐在副驾驶座,被司机性骚扰;单车环球骑行的朱志文,在墨西哥石油城卡门露营时,遭遇持刀抢劫,抄起防身的双节棍就冲了上去……


所谓的坏事,环球旅行者都会遇到。何况李新咏和张明这种刻意选择“苦难旅行”的。可他们为什么要坚持苦难旅行?


还是在阿拉斯加,持续打不到车,冻到怀疑人生。


“对我来说它是一种人生收获的过程。收获来自哪?


有些人可能来自于看不一样的世界,对于我来说,更多的是能不能突破那些自我设置的限制,然后达成身体上、精神上的极限。有点像唐僧西天取经,因为他的过程也充满了苦难。”


李新咏追求的是一波接一波而来的苦难,高频的接受未知。路上会发生各种困难,但总有办法去化解。这是他理解的苦难旅行的含义。


这种未知,当然也包括好人好事。在阿拉斯加北部石油小镇北坡,冻到麻木的时候,石油工厂的大叔收留了他们。


有很多人表示不解。在腾讯新闻的一篇名为《北漂小伙国企辞职穷游世界,37个国家仅花6万》的报道中,有网友留言:


“本来挺羡慕,但是看到他背那么大的一个背包在路边拦车时,还是觉得很受罪。旅游是去放松的,不是去受罪的……”


“只有极端自私的人,才能做到,只有在一个人吃饱,全家不饿的情况下,才能做到。我们的一生,不只是为自己而活着。”


“傻逼一个,没去什么正经地方,就是拿着几万块钱流浪去了,景点去不起,大街上溜达确实是穷游。”


……


对此两人都嗤之以鼻。看了各种评论后,张明发了一条朋友圈:上了个腾讯新闻,然后评论里各种激烈的讨论,有好听的也有难听的,早就习惯了,生活是自己的,嘴是别人的。


在加拿大时,两人正好赶上了孟晚舟事件,爱国心驱使,旁听了庭审。


几乎每到一个地方,只要有网络,两人都会跟家里打语音电话,偶尔视频,因为流量太贵。


张明的父亲喜欢跟儿子聊所到国家的政治、经济、文化,“乱七八糟的他都想知道”。母亲也是什么都问:


“儿子你到哪了?”


“哥斯达黎加。”


“什么?哥斯打了架?”


李新咏的父亲一般会问:到哪个国家了?这个国家做什么生意比较好?母亲则永远都忘不了叮嘱一句话:吃好啊!别饿着自己。


应邀参加好莱坞导演的家庭派对。


两人的父母都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,甚至会觉得跟北漂的没有什么区别。“很多人一年也回不了两三次家,每次两三天,感觉还没我在家待得时间多呢。而且我几乎每天都跟家里打电话,虽然我在世界不同的角落,反而跟父母的关系更亲。”张明说。


对于那些质疑他们不顾家里人的感受的人,张明反问,你呢?你可能还没我做得多。


好莱坞星光大道上李小龙的名字。


不过李新咏的父母还是很担心,不愿意让他出去,尤其是母亲,从李新咏15岁外出求学时就不支持他出去。实际上直到现在家里几乎所有人也都不支持他出去。李书刚还好点,认为男的就应该出去闯一闯,但随即又表示,也不应该太危险。


张明的父母也是相似的态度。同为父亲,张老春(张明的父亲)觉得,孩子出去开拓眼界,是应该的。不过作为大人来说也是有些担心,支持也谈不上支持,反对也不好反对。“孩子大了,他有他的想法,有他的判断能力。现在的孩子观念跟以前可不一样。”


与洛杉矶当地华人一起去徒步。


而两个儿子的环球旅行计划,是一个长期的过程,预计今年8月份,两人又要开始开车经中东地区到达北非,然后从西非纵穿非洲大陆的行程。对此两位父亲的看法出奇的一致。


李书刚:“哎呀想阻止也阻止不了,关键我小子吧,他有一方面我比较放心,他出去不乱惹事。”


张老春:“不太反对,他也不是做什么不好的事,对社会,对个人都没有危害。”


墨西哥搭车期间,当地人给写的西班牙语的搭车标语。


墨西哥小镇瓜纳华托。


2019年的春节期间,李新咏和张明正在中美洲国家危地马拉。“为了让这个年过得不一样,红红火火的”,决定去看一个叫作Fuego Volcano的活火山,但首先得登上一座海拔4000多米的死火山。


火山的坡度基本都在45度,遍布火山灰,走一步滑两步。两人花了两天时间才登上去,灰头土脸,筋疲力尽。


好在还是在除夕夜(国内是大年初一)看到了火山喷发。李新咏拿出准备好的国旗,挥舞着,火山也配合着喷发,然后吼着:


“明哥,看到火山的那一刹那,会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,一切都是值得的。除夕之夜把五星红旗,插到了火山上,环球这么多年,没有什么值得骄傲的,唯一这五颗星是我的骄傲!”



紧接着,他又唱了起来:五星红旗,迎风飘扬,胜利的歌声多么嘹亮…


回想着以前过年的情景,想着家里现在可能在吃饺子,在看着无聊的春晚,思乡之情更重。


李新咏已经哽咽,“已经两年没在家过年了,我爸爸,我妈妈,我姥姥姥爷,我奶奶,已经两年没在一块过年了,此时此景,前面的努力,配着火山配着国旗,我已经崩不住了,我好想回家过年啊。”



然后他对着火山大喊:爸,妈,新年快乐!


于国,于家,羁旅之思永远是游子们逃不开的结。

 

苦难旅行教会我的


环球旅行能教会一个人什么?要说什么都学不到那是不可能的,当然也不会对一个人有什么“救赎”的神奇效应产生。


苦难旅行给李新咏带来的改变,他首推的是——抠。第二点是,打破自我,也就是打破上文提到的自我设限。以前一些认为办不到的事情,现在看来是如此简单。第一次搭车,第一次摆摊,第一次到别人家做客,第一次跟语言不通的人交流等等诸如此种。


春节期间,参加危地马拉的华人联欢会。


再一个就是,幸福阈值被拉得很低。“当你前面一段时间日子过得非常艰难,这时候你坐在家里喝杯白开水,吃个苹果都是很开心的,更容易获得幸福感和满足感。”


在巴拿马的一个小岛上,挤满了原住民的房子,这些人终身在这个岛上捕鱼,过着不紧不慢的日子,极低的物欲让他们无忧无虑。李新咏在这个厕所的粪坑直接通向大海的岛上住了几天。然后发了一条朋友圈感慨:


当我们在笑话他们落后,笑话他们土的时候,再看看地铁里的自己,有时候会觉得我们被社会逼的太仓皇了,被消费主义膨胀了无尽的物欲,被糖水小视频扭曲了原有的三观。反观他们的这种悠闲,会不会才是幸福感最大化的方式?


通向大海的厕所。


张明最大的改变就是,更加自信了。有一次李新咏直播,他在旁边说话,冷不丁看到一个弹幕:“这是谁啊,怎么说话跟嘴里含着屎一样”。当场就哭笑不得。张明说话确实有点大舌头,但他随后发了一条朋友圈:


从现在开始,我要像全世界宣战,我丑我声音不好听,我就要上镜,我要让全世界看到我的脸,听到我的声音。我不会再躲。


马丘比丘。


其实,小时候因为药物过敏导致听力不好,让张明从小有些敏感,对别人说自己听力的事情很是在意。


在秘鲁的伊卡车站,他的助听器连同他的背包一起被偷了。巧的是,当时张明刚好看了一部叫《小偷家族》的电影,低头用手机查相关资料的时候,放在旁边座位上的背包就没了,真的就是一转眼的功夫。


丢了行李后报警,但并没有什么用。


所有的行李不翼而飞,包括最重要的护照,全身上下就剩了一部手机。不过倒也因祸得福。随后的很长时间张明都没戴助听器,然后就觉得,这也没什么啊。从此他也就不再在意别人对他听力的看法。最后的执念也终于放下。


由于护照丢失,费劲千辛万苦补办的美签无法进入阿根廷,李新咏只能一个人来到目的地——乌斯怀亚,世界最南端的城市。已然尽力,虽然不能达到此行的最终目标,张明也还是放下了。


张明曾在2012年跟“行走的力量”(由著名演员陈坤所创立的心灵建设类公益项目)结缘,跟着陈坤在阿尼玛卿雪山里徒步了十天九夜,然后在当地的聋哑学校里支教了半年。之后“行走的力量”组织的聚会或者活动,只要有空张明都会去,因此跟陈坤很熟。


这次回国,正好赶上新一期“行走的力量”的启动仪式,张明去现场帮忙。结束的时候,被陈坤拉到公司闲聊,聊了很多关于“情绪”的东西。


回国后,在机场,原本只是打算聚个餐的线下聚会,被素未谋面的朋友们增加了一个接机的环节。还在邯郸上学的李潇龙专门制作了一个条幅,一个叫做小娟的女孩专门从广州做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前来。


大致意思是,人们看事物和看自己都是有客观和主观两个角度的,如果过于被情绪影响,就很难看到自己和事物本来的样子,挑脱出来才能更客观、看得更清楚。


如果把自己和事物比喻成大海,变幻无穷的情绪就像波涛和海浪。他们客观存在,不会消失。我们要接纳与它们共存,而当穿透它们直达深海时,就会看到原本的样子和找到内心的平静。


结合自己的经历,张明觉得太有道理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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